中央民族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姓名：陈钊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政治经济学
指导教师：刘永佶
20050401
新制度经羡方副懈92 新自}度经济学方鹾语*口gf．。o
摘要
如果说西方经济学在近年来成为“显学”，那么新制度经济学则
是“显学”中的“显学”。新制度经济学这个词是威廉姆森最早提出
来的，其目的是为了区别旧制度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指以产权和制
度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当代西方经济学说。该学说的主流是以科斯为代
表的产权与交易费用经济学和以诺思为代表的制度绩效和变迁经济
学。后来经过科斯本人及威廉姆森、张五常、德姆塞茨、阿尔钦和诺
思等人的发展，该学派形成了⋯系列分支学科，它包括：交易费用经济
学、产权经济学、经济分析法学和新经济史学等，从而构成了～套相
对完整的体系。由于其涉及了法学、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哲学
等众多学科，更由于其对经济发展现实问题广泛的解释力、浅显的非
形式化表达、密切贴近社会生活的“叙事方式”，新制度经济学日益
为社会各界尤其是经济学界所关注，并成为近20年来现代西方经济
学最前沿的研究方向之一。
新制度经济学被普遍认为是非主流的西方经济学，但是新制度经
济学的研究正在迅速地扩展和深化。它对传统经济学领域的扩展主要
表现在：为经济的协调方式、企业纵向一体化和非一体化、契约不完
全性、组织安排、市场结构和增长的要素等关键性问题提供了新的见
解和更有说服力的解释。目前，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集中在以下四个
领域：交易费用和产权；政治经济学和公共选择；数量经济史；认知、
新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意识形态和路径依赖的作用。同时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正在不断
的深化。这表现在有关概念越来越精确，模型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以及
经验验证的不断丰富，尤其是随着“制度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这一
观点为西方学术界所接受，西方经济学家们越来越多地用数理模型来
推导各种所有权安排的经济意义，用复杂的计量模型对许多现象上的
所有权安排的意义进行检验。但是，从理论角度看，新制度经济学依
然倚重新古典的价格理论，是对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阿罗一德稚
鲁范式的改革，并试图从理论上充实和完善新古典经济学。从方法论
角度看，新制度经济学把新古典经济学作为自己的理论的“内核”，
在新古典经济学假设条件的基础上，引入有限理性和制度等因素，通
过逐步放松限制条件来构筑其理论体系。其所采用的基本方法依然是
新古典经济学价格理论的分析方法，并以此对许多现实世界中的经济
现象进行描述。新制度经济学家都试图说明在新古典经济学和新制度
经济学之间可以建立～座联系的桥梁，而且都努力通过把新制度经济
学的基本概念进行模型化来实现这个目的。正如诺思所说的那样：“我
们应注意不断地把传统正规新古典价格理论与我们的制度理论结合
起来。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试图去替代新古典理论，我们的目的是使
制度经济学成为对人类更有用的理论。这就意味着新古典理论中对我
们有用的部分——带别是作为～套强有力分析工具的价格理论应与
我们正在构建的制度理论很好地整合在一起。”国所以，新古典经济学
中无法解释的许多实际问题，运用新制度经济学方法可以得到比较好
。科斯、诺斯、威廉姆森等．《制度、契约与组织——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的透视》．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2003年，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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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的解释，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制度经济学已经成为西方主流经济学理
论和方法上强有力的补充。
中国有两句古语——“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
其器”，这都说明了方法的重要性。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论是一个十
分复杂的混合体，它包含了以往经济学方法论发展史上其自认为有用
的多种成分，甚至一些相互矛盾的因素都被其所吸收，体现了有容乃大
的气度。新制度经济学最重要的一个基础就是方法论。本文试图从方
法论的角度，深入剖析新制度经济学的几个代表性的理论：交易费用
经济学、产权经济学和制度变迁理论，从而对其方法论出合理的评价。
评价
关键词：新制度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
新糊瘦经济学方法论剖斩
Abstracts
If western economics becomes’’studying apparently”in recent
years，SO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studying apparently”while
studying apparently tto This word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put
forward first by Williamson，and its purpose is for distinguishing old
institutional economics．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means the theory of
contemporary west economy taking property right and institution as main
research object．The mainstreams of the theory are property rights
economics thinking Coase as representation and institutional performance
and change economics thinking North as representation．Developed by
Coase、Williamson、Demsetz、Steven Cheung、Alchian and North，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has formed a series of branch disciplines，which
includes costs of change economics，property rights economics，
economic analysis law science and new economic historiography，etc．，
thus it forms a set of relatively intact systems，Because it has involved
such numerous disciplines as law science，political science，history,
sociology，philosophy，etc．，and it uses a plain non-formalization
express，presses close to social”narrating in the way”of life closely to
economic development realistic problem extensive explanation，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paid close attention to by various circles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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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ety,especially educational circles of economy day by day,and
becomes one of the research directions of the most forward position of
modem western economics in the past 20 years．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considered generally to be
non，mainstream western economics，but the research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being expanded and deepened rapidly．The expansion of its
field in traditional economics shows mainly：it has offered the new
opinion and more convincing explanation for key questions，which
including the economic coordination way,enterprises integrate and not
integrate vertically,the incompleteness of the agreement，organization，
market structure and growth elements，etc．At present，the research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concentrates on four following fields：cost of
change and property rights；political economy and public choose；
economic history of quantity；the cognition，ideology and function of
routing．Promotion with constant research approach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at the same time，it displays to be more and more accurate in
relevant concept，constant development of model perfect and experience
prove enriching constantly,especially as”the institution’S importance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is accepted by the west academia，western
economists understand the economic meaning of arrange of various kinds
of ownership with the mathematics and physics model more and more，
and the meaning of arranging to the ownership on a tot of phenomena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with the complicated measurement model is examined．However,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ory,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still rests on the
classical price theory,and attempts to perfect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theoretically．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methodology,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regards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as”kernel”of one’S own
theory．On the basis of assumed conditions of new classical economics，it
constructs its theoretical system through introducing such factors as
limited reason and institution，etc．，and relaxing the limiting conditions
progressively,but The basic method adopted by it is still a analytical
method of the price of new classical economics，SO as to describe the
economic phenomenon of a lot of real worlds．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st attempts to prove that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and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may set up a bridge，and make great efforts to
realize this purpose through carrying on the model of the basic
conception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Said like that just as North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combining theory of the new classical price
of the tradition with our theory constantly．We dose not attempt to
substitute the new classical theory,but to make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become the theory more useful to the mankind．This mesa-'lS that the part
in new classical theory that has use for US··-··--·especially its analyses the
tool should be well exactly mixed with the institutional theory．”So，a lot
of practical problems that can’t be explained in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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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may use the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method to receive beRer
explanation．In this sense，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has already
become powerful supplement on western major economics theory and
method．
Two sentences of archaism⋯”whetting a knife does not miss
cutting firewood”and”a workman mat wants to do his work well must
first sharpen his tools”have explained the importance ofthe method．The
methodology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a very complicated
mixture，which includes useful many kinds of composition in the
economics methodology development history,even some contradictory
factors are all absorbed by it．Most important foundation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is the methodology．This text attempts to analyze
and appraise the theories of several pieces of representativeness of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methodology：cost of
change economics，economics of property right and changes of
institution．
Key word：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new classical economics，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methodology,appraising
新fb!I度经薪学方法论剖析
第一章新制度经济学的兴起及其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批判
第一节新制度经济学的兴起
新制度经济学是在西方国家干预主义思潮衰落．自由主义思潮流行的时代兴
起的。20世纪60一70年代，由于凯恩斯主义经济政策无力解决资本主义经济中
的滞胀问题，货币主义、理性预期学派等自由主义思潮开始流传起来，他们赞扬
市场机制的调节功能，主张通过市场调节实现经济的均衡，并于20世纪80年代
在一些国家取得统治地位。新制度经济学就在这时候兴起，它适应了现代资本主
义和西方经济学的需要，成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中最富有吸引力而且最有助于使
西方传统经济研究发生革命性变化的理论。
科斯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奠基者和主要代表。他成功地运用新古典经济学的分
析方法，通过对某些经济现象的分析来阐述隐含在这些经济现象背后的经济运行
规则和制度基础。一般来说，科斯在1937年撰写的经济学论文——《企业的性
质》被公认为新制度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在这篇论文中，科斯揭示了促成企业在
市场经济中产生的基本概念——交易费用，这一概念无疑构成了新制度经济学理
论的基石。随着交易费用概念的提出，1960年科斯发表了另一篇经典性的论文
《社会成本问题》。在该论文中，科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考察外部效应问题．正
面论述了产权的经济作用，指出产权的经济功能在于克服外在性，降低社会成本，
从而在带9度上保证资源配置的有效性。后来他的观点被概括为“科斯定理”，构
成了产权理论的一个逻辑起点，并成为推动新制度经济学蓬勃发展的原动力。此
后一些经济学家将科斯的交易费用概念用于许多领域，如代理关系，寻租活动，
外部性问题，纯粹市场与科层组织结构之间的各种类型的经济组织形态、经济史
等方瑶，并进行一系列的开拓性的研究，形成了新制度经济学的交易成本理论、
产权理论、企业理论、制度变迁理论等。新制度经济学也逐渐成为西方经济学中
的“显学”。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第二节新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批判
新制度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并非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在既有的新古
典经济学理论的基础上进行批判发展起来的。总的来说，新制度经济学家将批判
的矛头指向新古典的三个假设和根植于其上的均衡模型。
(--)完全理性行为是不现实的。
否认经济人理性行为的假定是制度经济学的传统，早期制度经济学的代表
人物凡勃伦就对把人的行为视为对其所处环境紧要状态作出的理性反映这一观
点提出批评，而新制度经济学则用“有限理性”来取代了“完全理性”。“有限理
性”最早是由赫伯特·西蒙提出来的，它是指决策者在认识方面要受到知识和计
算能力两方面的限制，也就是特定目标环境并不能决定一个理性行为者的行为，
还必须知道他或她的思考过程。“有限理性”的观念后来被交易费用经济学的代
表人物威廉姆森所采纳，他指出，人类理性受到信息传播效率和接收信息能力等
多种限制，只能处于欲望的合理和有限的条件之间，落在非合理的行为与超合理
的计算行为的中间地带。将新制度经济学基本理论引入经济史研究的诺思也对理
性行为提出了批评，他认为经济人的成本——收益比较分析在许多情况下无法解
释一些经验研究现象，如公益活动、自愿献血等行为。阿罗也认为，在不确定性
风险存在的情况下，如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的运行与理性行为相悖。可见，新制
度经济学所要力图揭示的是：完全理性行为假定与现实并不相符。
(二)无摩擦的完全竞争市场交易并不存在。
新古典经济学是关于价格和交换的基本理论。该理论认为：价格是资源配置
的信号，它反映了资源的稀缺程度，因此，资源的利用和使用资源的决策都是通
过价格信号并以价格信号为指导的。同时当且仅当各种资源的替代或转换率等于
各自市场价格的比率时，资源的配置效率才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这就是自由市
场经济或价格机制的核心内容。在此基础上，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世界是和谐
的，制度并不存在。所有的变化都可以通过无摩擦的完全竞争市场来实现，不存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在信息费用、不确定性和交易费用，并指出经济学所关注的是在既定的所有制财
产结构下如何解释市场的作用，如何建立市场行为者追求效用最大化的模型。而
新制度经济学家认为，如果不存在交易费用，即如果不存在任何妨碍交易的障碍，
资源的配置都会是有效率的，货币及各种经济制度也不会出现。然而，现实生活
中，任何经济行为都有交易费用(即不存在无摩擦的市场交易)，自由价格机制
不是在真空中运行，而是根据经济当事人之间的自愿交换和合约履行的规则与制
度做出的，同时交换的实质不是物品或服务，而是各自的权利，于是就必须建立
相应的产权制度来界定产权边界。虽然产权制度及其他制度的存在与市场完全竞
争的条件相悖，但是其目的正是为了降低交易费用，促进市场运作，保证交易的
顺利进行。因此制度在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是十分重要的。它不仅是各种经济行
为的约束条件，而且向人们提供一个日常生活的结构来减少不确定性。
科斯在其《企业的性质》一文中，就试图回答这样的问题：既然自由价格机
制被认为是最有效的协调和指导资源配置的工具，那么为什么还有企业的存在
昵?科斯认为：“其主要理由似乎是在于使用价格机制是需要支付成本的，产生
这种成本的原因在于要发现相对价格是什么⋯⋯在市场土发生的每一笔交易的
协商和签订的合同费用也必须考虑进去”。。在这里，科斯首次提出了交易费用
的概念，并强调在组织选择或制度选择中交易费用权衡的重要性，由此引发了其
他新制度经济学家运用交易成本的概念进行一系列的扩展性研究。因此现实中存
在交易费用成为新带4度经济学进行理论分析的重要基石。
(三)最大化假说和均衡分析过于狭窄和简单化。
新古典经济学将生产者简单视为一个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实体，而生产者要达
到利润的最大化，就必须使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同时将消费者视为一个追求
效用最大化的实体，同样消费者要达到效用的最大化，就必须在消费商品的无差
异曲线与预算约束线的切点(均衡点)上消费。这一假设只有在生产者和消费者
是完全理性的经济主体、市场交易不受限制、完全信息以及完备界定私人产权这
四个条件下才能成立。从新制度经济学的角度看，这些条件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
在：首先，由于人的有限理性，不可能具有完备的信息，均衡产出和均衡消费受
Bcono皿ica。4，November．1937，P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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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到限制。其次，现实的市场交易存在障碍，即存在交易费用，这意味着交易是一
种稀缺资源。因此在经济主体追求最大化利润或效用的同时，必颂考虑交易费用
的存在。再次，人均具有随机应变、投机取巧，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的机会主义
倾向。这种机会主义倾向将带给人们生产和交易环境的不确定性，增加交易过程
中的不确定风险，而制度的功能就在于它向人们提供一个日常生活的结构来减少
不确定性，所以新制度经济学家认为，均衡分析必须把制度因素考虑在内，把经
济过程中的个人行为纳入制度环境中，即人们的经济活动总是在一定的制度、组
织与行为准则下进行的，而不同的制度结构与组织安排会以不同的方式规范、约
束人们的行为，相应地带来不同的交易费用，进而影响人们的选择，影响经济效
率。最后，界定产权是有成本的。产权制度的建立和明确是为了使经济主体形成
一个合理的预期，从而降低交易费用，而产权的界定与否取决于经济主体对产权
制度建立的收益——成本比较分析。因此，现实中的完备界定私人产权也是不可
能的。总之，在新制度经济学家看来，在经济分析中引入有限理性、交易费用、
产权和制度等概念，将进一步修正新古典最大化假定和进一步拓宽均衡分析的条
件限制，由此增强经济理论对现实经济问题的解释力。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尽管新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假设进行了批
判，但他们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些假设条件，而是在逐步放宽其限制条件的基础上
构筑其理论的。
第二章、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哲学基础
经济学的发展趋势总体来说就是其方法的变迁，或者说是其方法论体系的变
迁，因为方法论是对给定领域中进行探索的一般途径的研究，有其特定的哲学基
础和逻辑前提，它涉及到研究主体思考问题的角度选择、研究对象范围的确定、
研究手段的运用和研究目的的限定。这种变迁的结果是；当人们在考察经济现实
的时候，用不同的视角去观察，而由于哲学基础、切入点的转换和研究目的的不
同，导致了不同的结论出现。
新制度经济学受多种哲学思潮的影响，或者说，其基本方法论是多种哲学思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潮的融合。个人主义、功利主义、自由主义、制度主义及当代科学哲学的一些流
派构成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核心，甚至历史难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及其它哲
学思想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新制度经济学。尽管新制度经济学受到其它哲学思潮
的影响，但是其基本方法论是以个入主义、功利主义、自由主义为主，同时又有
制度主义方法论的特点，其理论体系的构建仍然不能超出这一基本的思维框架。
首先，方法论的个人主义，按照米塞斯的说法，其根本内涵在于当个体成
员的行为被排除在外后，就会有社会团体的存在和现实性：个人主义方法论并不
否认社会实体对人类活动进程的决定作用，其精髓在于强调个体意义的重要性。
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具有如下特征：(1)强调个体独立存在的意义和利益特征，承
认利己主义价值观；(2)主张通过个人之阃的安排来解决问题，尤其是当集体利
益与个人利益不一致时；(3)其思想方法是外部影响对个体影响的范围有限，个
体面对外部约束条件做出反应，所有的社会经济现象最终都应该从个体分析出
发。从总体上看，新制度经济学的整个理论分析主耍受个人主义支配，以个人主
义方法论去展开。例如，产权经济学认为，产权结构对人类行为具有重要影响，
当交易费用为正时，不同的产权制度结构对应着不同的效率和产出水平。但是，
产权制度只是个人行为刺激和反刺激的集合，个人效用和福利仍是分析的落脚
点。另外，就科斯的经济理论来说，虽然没有明显的私有制倾向，而从一般原则
上主张以交易费用为标准选择制度，但是，就其对具体制度的分析中可见，对私
有制的效率还是偏向的。例如，他对“灯塔”的制度安排的观点就是如此。其他
许多新制度主义经济学家，如张五常、威廉姆森、诺思等，对私有制的偏好是十
分明显的。这里不是要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加以评价，而是揭示一点：私有制观念
在新制度经济学家的思想中是根深蒂固的。虽然私有制作为一种经济制度并不等
于哲学上的个人主义，但是它与个人主义的联系是十分密切的，甚至可以说，主
张私有制的哲学基础就是个人主义。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个人主义主宰着新
制度经济学的基本方法论。
其次，整个新制度经济学理论是建立在“经济人”的人格假设之上，处处
充满了“经济人”功利主义的气息。先考察作为新制度经济学核心和基础的交易
费用理论。该理论完全是建立在“经济人”假设基础上的。对交易费用的正视，
对交易费用的计算，为降低交易费用的一切努力等等，一言以蔽之，就是按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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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人的“成本——收益核算原则”行事，就是在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或满意化。诺
思的新经济史理论也完全是新古典主义的，是以新古典主义的方法去重新解释经
济史。诺思认为，交易费用最低的产权安排最有效率，决定产权结构的国家并不
象人们想象的那般高尚、具有公共服务意识，也只不过是“经济人”而已，它一
方面追求统治者的租金最大化或满意化，一方面又要通过提供较低交易费用的产
权制度使社会总产出最大化，以便达到增加国家税收的目的。所以，国家也是功
利的化身。一种制度的产生、稳定和变迁都取决于人们的成本——收益核算及以
此为基础的行为。只有当人们改变现有制度、创建新制度的成本低于收益时，制
度的产生和变迁才会有动力，否则，既有制度将保持稳定。这说明，在诺思看
来，制度稳定或变迁的力量源泉是个人的功利。此外，他所谓的“意识形态理论”
也是基于“经济人”假设的。本来意识形态具有复杂性，难以简单地与个人利益
相联系、相对应。但在诺思那里，确立或改变一种意识形态也是为了收益最大化
或满意化。英国经济学家G·M·霍奇逊对产权经济学理论从方法论上进行研究后
说：“显然，产权学派的著作和威廉姆森的著作都属于这样一个理论传统(指古
典自由主义传统)之中”。。由此可见，新制度经济学是建立在功利主义哲学基础
之上的，“经济人”假设就是功利主义在经济学上的凝结。
再次，自由主义一直是新制度经济学理论高举的旗帜。它完全继承了自斯
密以来的自由主义传统，极力推崇市场自由竞争，反对国家干预。而自由主义和
个人主义、功利主义是～体的，只要坚持彻底的自由主义，就不可能不坚持个人
主义和功利主义。如果说以前的自由主义经济学还有不完善的地方，那么，新制
度经济学理论作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其创新就在于大胆地把两
个过去人们未曾想到而且总是把它们作为自由竞争的对立物的东西——制度和
国家纳入了市场自由竞争的轨道。过去人们总认为制度是约束自由的，国家如果
参与市场活动就只能是自由竞争的干预者。但在新制度经济学家看来，制度作为
一种特殊商品，也存在着供求双方，也有均衡与非均衡的变动，存在着～个制度
市场。国家也不过是市场主体，以自己的公共服务换取自己的收入。这样，新制
度经济学就成为比其它自由主义经济学更彻底的自由主义经济学了。
最后，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论既是个人主义，又有制度主义的方法论特点。
。G·M·霍奇逊：‘现代制度主义经济学宣言》，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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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制度主义除了关注竞争关系外，
还给予冲突和合作关系以一席之地，这一点从博弈论已经广泛地运用于新制度经
济学的分析方法中可以得到证明。同时制度主义也假定人是有限理性的，不可能
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一览无遗，对经济过程的各个细节的完全把握无能为力，因此
其无法把握具体的经济变量，而只能了解经济制度的模式及其对经济产出的影
响。这正是新制度经济学对待经济问题的基本态度。例如，团队生产理论就有制
度主义的某些特征。这个理论要解决的问题恰恰是当个人主义不能得到良好的体
现和自由运转时(如人的有限理性和个人机会主义行为导致团体利益的损失)，
如何通过企业内部制度机制的设计来解决这个问题，即让监督者这个个体分离出
来并拥有剩余索取权，从而维持“最满意”的边际产出。这一机制促成了制度主
义向个人主义的回归：每个人在适当的激励或监督下，恪尽职守，并获得相应的
报酬，个人的利益动机保障了团体的利益来源。可见，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论基
础仍然是以个人主义为主，同时它又有制度主义的方法论特点。
综上所述，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哲学基础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混合体，它包
含了以往经济学方法论发展史上其自认为有用的多种成分，甚至一些相互矛盾的
因素都被其所吸收，体现了有容乃大的气度。但是，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自由
主义仍然是根深蒂固的。也许它试图通过引入制度主义分析方法来挣扎、摆脱，
但是这种挣扎是微弱的，仍然有意无意地躺在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自由主义的
怀抱里。
第三章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基本范畴
新制度经济学家研究经济问题的方法、范围各不相同，使用的概念也互有出
入，但概括起来，其方法论都是围绕三个基本范畴：“交易费用”“产权”和“制
度”来展开的。为此，下文将对这三个基本范酶作逐一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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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第一节“交易费用”
“交易费用”这一概念被称为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核心范畴。首先，我
们先来了解“交易”这个概念。“交易”这个概念在传统西方经济学中早已存在，
但是它是一个应用范围很窄的概念，到了早期制度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康芒斯那
里，“交易”概念被一般化了。康芒斯指出，经济学分析的基本单位是“交易”，
这种“交易”不是物与物的交换，而是人与人之间对物品所有权的转让和取得，
这种“交易”活动被康芒斯视为“制度”的基本单位。也就是说，“制度”是有
无数次的“交易”构成。把制度运作与交易联系在一起是康芒斯对西方经济学的
一大贡献。此后，新制度经济学家继承了这一思想。
交易被认为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契约进行的活动。交易费用的概念最早是科
斯提出来的。科斯在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一文中首次从企业存在的必
要性上来论述交易费用，同时从外延上列举了交易费用的几种类型。他虽然没有
明确提出交易费用的概念，但实际_匕已经指出了交易费用的实质。在他看来，运
用价格机制是有成本的，至少包含以下两项：(1)发现贴切的价格的成本，即获
得准确的市场信息的成本。显然，科斯的这～思想是直接针对传统的完全竞争理
论关于价格信息为既定，并为所有当事人已知的假定的。在科斯看来，价格是不
确定的、未知的，要将不确定变为确定，将未知变为已知，企业是要付出代价的。
(2)谈判与履约的成本。同样，这也是针对传统的竞争理论关于市场机制是一
种完美的自然秩序的假定的。在科斯看来，企业阃形成联系也不是无代价的。1960
年，科斯发表了又一篇经典论文《社会成本问题》，将交易费用概念进一步拓展
为社会成本范畴。在此文中，科斯明确提出了市场交易费用的概念，同时，又将
交易费用更一般化地拓展开来。认为交易费用包括度量、界定和保障产权的费用、
发现交易对象和交易价格的费用、讨价还价的费用、订立交易合同的费用、执行
交易的费用、维护交易秩序的费用等等。
尽管科斯提出了交易费用的概念。但它并来从理论上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因此科斯的追随者们便把一切难以用传统新古典经济学理论解释的现象都归结
为交易费用的存在，例如体制的运行费用、组织费用、行政费用等等，这使得交
易费用概念的外延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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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事实上，“交易费用”的真实含义就相当于物理学中的“摩擦”。在科斯的
追随者中，很多人都给交易费用下定义，威廉姆森认为，交易费用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事先的交易费用，即为签订契约、规定交易双方的权利、责任等所花费的费
用；二是签订契约后，为解决契约本身所存在的问题，从改变条款到退出契约所
花费的费用。比较权威的一般认为是库特所下的定义，库特认为，交易费用可以
分为狭义和广义的两种，狭义的交易费用是指一次交易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广
义的交易费用则是指协商、谈判和履行契约所需的各种资源的使用。此外，还有
人提出了一个最广义的交易费用，即所有生产成本之外的费用。经济学家阿罗的
观点使得交易费用的概念更具有一般性：交易费用是经济制度运行的费用。可以
说交易费用这个范畴在西方经济学中完全可以与价格、分工、成本等基本范畴等
量齐观了。
由此可以看出，西方学者对此范畴的定义并无质的不同，唯一区别在于如
何丰富其外延。但是交易费用是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基础范畴，也是其对西方
经济学分析所做的重大贡献。因为有了交易费用这个分析经济闯题的工具。西方
经济学家才第一次真正的用传统新古典经济学的方法来研究制度的运行与演变，
从而使他们与制度主义的社会的、心理的、伦理的等分析方法区别看来。同时，
由于有了“交易费用”范畴，新制度经济学家就可以把社会性质不同的各种组织、
市场结构、国家形式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用交易费用的大小来比
较效率。交易费用是人们的利益矛盾造成的，要让人们彼此矛盾的利益相互协调，
就要付出成本。更进一步说，这实际上是一个人选择不同制度形式的生产或消费
所损失的机会成本。对于西方经济学家来说，交易费用经济学的真正意义就在于，
把对制度的经济分析引入对资源配置的理论分析之中。因为西方经济学是研究资
源配置的，交易费用的范畴表明交易活动是稀缺的。市场的不确定性导致交易也
是冒风险的，因而交易也是有代价的，从而也就有了配置问题。资源配置问题就
是经济效率问题。所以，一定的制度和规则(包括产权的界定)必须提高经济效
率，否．IEIIN的制度将会被新的制度所取代。这样，制度分析也就被纳入西方经济
学的分析当中，从而使～贯用帕累托效率标准来分析资源配置过程的新古典经济
学不能不对其刮目相看。
10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第二节“产权”
英文字“Property Rights”是财产权或所有权的意思。最初的译者将“财
产权”缩略为“产权”，或者是为了省力，或者是因为“产”字内容广泛，远非
物质财产所能涵盖。然而这种省略却造成了概念本身的模糊。为此，这里有必要
先对“产权”的定义作～探讨。
应该说，财产权利属于法学范畴，“产权”首先是一个法学概念。在罗马法
中，“产权”被解释为几种权利的集合，即所有权(在法律限定下的对某种财产
的使用权)、侵犯权(穿过他人土地权)、收益权、使用他人资产权利、典当权。
颇具权威的《牛津法律大辞典》认为：产权“亦称财产所有权，是指存在于任何
客体之中或之上的完全权利，它包括占有权、使用权、出借权、转让权、用尽权、
消费权和其他与财产有关的权利。”。在现代民法学的“产权”范畴里，财产权是
外延最大的种概念，它包括物权和债权两个属概念。而物权又包括自物权(所有
权)、他物权两个属概念。其中，所有权具有占有、使用、收益、处分四项权能。
可以说，在民法学中，“产权”是一个庞大的体系。
在经济学中研究“产权”，最早始于马克思。马克思关于“产权”的思想就
是他的与所有制分析相联系的所存权思想。此后，新制度经济学的兴起，“产权”
的定义越来越多样化。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
(1)“产权”即为财产所有权，并进～步把财产所有权解释为包含多方面
权能的权利束。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是配杰威齐等人。配杰威齐首先指出：“产
权是因存在着稀缺物品和其特定用途而引起的人们之间的关系”，“产权详细表明
了在人与其他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中，所有的人必须遵守的与物相对应的行为准
则，或承担不遵守这种准则的处罚成本。”回这种准则即为所有权。他关于“产权”
即为所有权的定义与罗马法、普通法关于“产权”的定义是一致的。配杰威齐进
一步指出，所有权包括四方面的权利：一是使用属于自身资产的权利和在一定条
件下使用他人资产的权利，统称使用权；二是从资产中获得收益的权利，包括从
自己所有的资产上取得收益和租用他人资产并从中获得收益的权利，统称收益
。David Me№Ikert‘牛津法律大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年，第729页．
。Pejovich，S．1990．The economics of property rights：towards a theory or comparative systeⅢs，
Kluwer Academic Publ ichers．P，27．
11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权；三是变化资产的形式和本质的权利，即处置权；四是全部让渡或部分让渡资
产的权利，即交易权。配杰威齐认为作为上述四种权利统一的所有权，实际上也
就是罗马法中所说的产权，只不过罗马法中把“所有权”特别定义为使用权。
(2)认为“产权”是～个比所有权更为宽泛，包含一切关于财产权能在内
的范畴。许多学者在分析中自觉不自觉地沿用了这一观点，也就是说，认为“产
权”不等于所有权。这一观点的代表人物是阿贝尔。他认为，产权包括；“所有
权，即排除他人对所有物的控制权；使用权，即决定怎样和由谁来使用所有权的
权利；分享残余收益或承担负债的权利，即来自予对所有物的使用或管理所产生
的收益和成本分享和分摊的权利；对资本的权利，即对所有物的转让使用、改造
和毁坏的权利，即免于被剥夺的权利；转让权，即所有物遗赠他人或下一代的权
利；重新获得的权利，即重新获得业已失去的资产的可能和制度保障；其它权利，
包括不对其它权利和义务的履行加以约束的权利、禁止有害于使用权的权利。”。
(J．詹金斯编《新的所有制形式管理与就业》，1990年，第14-16页)显然，这
里的“产权”定义是远比所有权更为宽泛的范畴。
(3)认为“产权”是法律或国家(政府)强制性规定的人对物的权利。法
兰西民法中明确规定：“财产权就是以法律所允许的最独断的方式处理物品的权
利。”它包括三个要点：一是“产权”必须是法律严格规定并允许的；二是“产
权”是对物的权利；三是“产权”所有者的权利在满足前两条的前提下具有绝对
性，“产权”不仅包括收益权而且包括一切与财产有关的权利，并且所有者可独
断任意行使。。这一观点在《新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中也可以找到，该书认为，
“产权”是“政府所认可的或规定的个人与客体之间的关系”。@这里实际上也承
认了两点，即一方面肯定“产权”必须是政府(国家)规定的，另～方面指出是
对物(客体)的权利关系。可以说，这一关于“产权”的定义反映了相当一批法
学家、法经济学家的观点。
(4)认为“产权”不仅包括人对物的权利，还是一个更广泛的人的各种权
利的综合，是一种人与人的社会关系。这一观点比较有代表性的表述是施瓦茨做
出的，他认为：“产权不仅是指人们对有形物的所有权，同时还包括人们有权决
。J．詹盎斯编：《新的所有制形式管理与就业》．1990年，笫14．16页。
。《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第三卷，经济科学出版社，1992年，第1099页．
。《新太不列颠百科全书》(英文版)第15版，第26卷，第175页。
12
新镕0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定行使市场投票方式的权利、行使特许权、履行契约的权利以及专利和著作权。”
。这一定义的特点是极大地扩张了“产权”概念的外延，把物权、知识产权、劳
动力所有权、市场投票权、行政权以及各类法权统统包含进来。严格地说，在这
里只要是人的权利均可被视为人的“财产”。因此确切地说，这里讲的不仅是“产
权”，更是“权产”，即权利财产，权利便是财产。相当数量的经济学家不赞成把
“产权”归结为人对物的权利，而是把“产权”归结为由于物而发生的人与人的
社会关系。当代产权经济学者菲吕博腾等人就特别强调，“产权”不是指人对物
的关系而是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指出这是“产权”的本质。他们认为，对于
“产权”概念“要注意的中心点是，产权不是指人与物之间的关系，而是指由物
的存在及关于它们的使用所引起的人们之间相互认可的行为关系。⋯⋯它是一系
列用来确定每个人相对于稀缺资源使用时的地位的经济和社会关系”。。这种关
于“产权”的定义有两个特点，一是把人与物的关系视为“产权”由此发生的直
接现象性原因，进而把人与人的关系视为“产权”的本质所在；二是把“产权”
视为一种经济性质的权利，视为人们在使用资产过程中发生的经济、社会性质的
关系。
(5)认为“产权”是一种形成人们对资产的权威的制度方式，“产权”不是
一种静态的客体，而是一系列旨在保障人们对资产的排他性权威的规则，进而是
维持资产有效运行的社会制度。把“产权”视为一定的社会制度的观点本质上与
将“产权”看作人与人的社会关系的观点是一致的。不同的是，这种观点不是就
“产权”本身内容而是更注重从“产权”的形成机制上来定义“产权”，也就是
说，从作为人对资产的权威的形成方式上来定义“产权”。该观点的代表人物是
阿尔钦，他明确指出：产权是授予特别个人某种权威的办法，利用这种权威，可
从不被禁止的使用方式中，选择任意一种对特定物品的使用方式。@显然，这里
不仅是把“产权”作为一种权利，而且更强调“产权”作为一种制度规则，是形
成并确认人们对资产权利的方式。阿尔钦特别分析了作为形成人们对资产权威
方式的“产权”，考察了这种“产权”发生的两种基本途径，即一方面“产权”
是在国家强制实施下保障人们对资产拥有权威的制度形式；另一方面，“产权”
。配杰威齐编《社会主义：制度、哲学与经济问题》，1987年英文版，第17页。
。菲吕博腾等《产权与经济理论：近期文献的一个综述》，载‘财产权和与制度变迂》，上海三联书店，1994
年，第204页。
。hlchian．A．^．1965．S∞e economics of property rights．2 Polltico 30(NO．4)。P．816-829．
13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是通过市场竞争形成的人们对资产能够拥有权威的社会强制机制。由此来定义
“产权”，可以将“产权”理解为由政府强制和市场强制所形成的两方面相互统
一的权利。阿尔钦所说的这种“产权”定义，在新制度经济学产权理论研究中被
称为“阿尔钦产权范式”。
(6)认为“产权”定义应从其功能出发，而不能抽象地加以解释，或者说
真正的“产权”只能就其某种功能具体地定义，脱离对其功能的分析抽象地定义
“产权”缺乏解释力。张五常以私有产权为考察对象，认为从其功能上看，私有
产权包括三个权利：一是私有的使用权；二是私有的收入享受权；三是自由的转
让权。产权既然是包括上述三方面功能的权利体系，因此定义产权也就需要从其
功能作用出发具体地加以概括，而不能抽象地概括为所有权。。此外，在西方学
者中被广泛引用的德姆塞茨的关于“产权”的定义，本质上就是从对“产权”功
能和作用理解出发来定义“产权”的，他认为：“产权是一种社会工具，其重要
性在于事实上它能帮助～个人形成他与其他人进行交易的合理预期”；“产权包括
一个人或者他人受益或受损的权利”；“产权的一个主要功能是引导人们实现将外
部性较大的内在化的激励”。国在这里，他并未给“产权”下一抽象的具有一般解
释力的定义，而是把“产权”视为一种多方面权利集合的权利束，从功能上分解
这一权利束，分别从受益受损、外在性内在化、交易的合理预期等方面定义“产
权”的作用，进而将“产权”归结为一种协调人们关系的社会工具。
总之，由于新制度经济学家各自研究目的不同，研究方法不同，因而对于
产权的理解存在许多差异，各自赋予产权的含义以及强调的重点极为不同。显然，
不可能给产权做出一个统一、全面而又精确的定义，人们总是从某～角度、根据
特定的研究需要和特殊的理解来定义产权，因此，准确地定义产权，总是要在“产
权”之前加上一系列特殊的条件，不同界定条件下做出韵产权定义是难以直接统
一的。但在西方学者关于产权的定义中，尽管存在种种差异，但归纳起来，有三
点含义是共同的：首先，产权是一种排他性的权利。这种权利必须是可以平等交
易的法权，而不是不能进入市场的特权；其次，产权是规定人们相互行为关系的
一种规则，并且是社会基础性的规则；第三。产权是一权利束，它可以分解为多
种权利并统～呈现一种平行的结构状态。
。张五常；《中国的前途》，载香港信报有限公司，1989年，第176页。
。德姆塞茨：《关于产权的理论》。载‘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第97页。
14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第三节“制度”
明确了“交易费用”和“产权”后，我们再来看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中最
后一个基本范畴——“制度”。
近年来，“制度”已成为西方经济领域讨论的关键词。西方经济学家普遍形
成这样一种认识；一个功能良好的市场经济是以有效的制度框架为前提条件的。
然而在不同的西方经济学派的理论中，对“制度”范畴的定义各有不同。
在传统新古典经济学中，“制度”这个范畴在被认为是既定的，其的应用范
围很窄，基本上作为经济分析的外生变量，不作具体的经济分析。然而，在制度
经济学的代表人物凡勃伦看来，“制度”是相当重要的经济学范畴，他给“制度”
下的定义是：“大多数人的思想习惯”。丽制度经济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康芒斯从制
度的起源来解释“制度”这个范畴。康芒斯在其著作《制度经济学》中认为，在
经济学里有稀少的东西，人们才缺乏和向往，假如一切东西都是无限牢裕，那么
就不会有自私、不会有不公道、不会有财产权、不会有伦理学；正因为有稀少性
的存在，物质的取得就由集体行动加以管理，集体行动规定财产和自由的权利与
义务，否则就会发生无政府状态。他认为所谓的“制度”就是集体行动对个体行
动的控制，而集体行动的种类和范围很广，从无组织的习俗到许多有组织的运行
中的机构，如家庭、一般公司、控股公司、同业协会、工会、银行、联合事业集
团以及国家，大家所共有的原则或多或少是个体行动受集体行动控制的结果。
凡勃伦和康芒斯关于“制度”范畴的认识在新制度经济学那里得到继承和
发展。但是新制度经济学家是从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出发来解释制度的出现。威廉
姆森认为，制度是由人的相互作用产生的不经意间的结果，并假设～个无制度的
初始“自然状态”。其解释过程是从人到制度。例如，新制度经济学家认为，货
币作为一种制度是在人的交流、互相作用中自然产生。一旦规则变得流行，就发
生-r带lJ度自我强化的循环过程；为了克服实物交易的困难，人们发明了货币；货
币很方便，因此人们选择它。对于“制度”的定义，新制度经济学家的观点也有
差异。科斯认为：“现代制度经济学应该研究现实中的人，即将人置于真实制度
约束之内。”制度是“非正式约束”(风俗、文化、禁忌等)和“正式约束”(法
律、产权等)的总和。在柯武刚和史漫飞合著的《制度经济学》中，他们给制度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下的定义是：“用于共同体内的、众所周知的规则。它们抑制着人类交往中可能
出现的机会主义行为，并无例外地对违规行为施加某些惩罚”。。而诺思从制度对
经济增长的重要性角度来分析制度这个范畴。诺思认为，“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
戏规则，更规范的说，它们是决定人们的相互关系而人为设定的一些制约。制度
构造了人们在政治、社会或经济方面发生交换的激励结构，制度变迁决定了社会
的演进方式，因此，它是理解历史变迁的关键”，“制度是一系列被制定出来的规
则、守法程序和行为的道德伦理规范，旨在约束追求当事人福利或效用最大化利
益的个人行为”。(诺思，《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
版，第l页)既然制度是一种约束和限制，那么人们为什么要建立制度来约束自
己的行为呢?诺思认为，制度向人们提供一个日常生活相互作用的稳定结构，提
供激励与约束，减少因人的行为及环境的复杂性引起的不确定性，降低交易费用。
但并不是所有存在的制度都是有效的，即在历史的进程中无效的制度会被扬弃，
只有有效的制度才会存在下来。
总之，在新制度经济学家看来，制度无非是人们各种行为相互作用形成的
并广泛存在的习惯或规则，其有形的表现是社会中的各种组织，包括家庭、企业、
国家，其无形的表现是各种组织的行为，如生活方式、社会习俗、社会意识等。
制度不过是人们各种交往的集中反映和体现。而新制度经济学家引入制度的概念
无非是为了在理论分析方法上坚持制度约束的选择分析，并把交易费用作为重要
的约束变量，把制度选择作为解决经济问题的对策，从而使其分析方法更具有现
实性。
第四章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逻辑层次
由于交易费用、产权和制度范畴的引入，新制度经济学主张：看待和分析
经济生活中的问题，必须结合现实的制度环境，以交易费用的高低为准绳，通过
界定产权来促进经济的增长和效率的提高。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内在逻辑可以
简单的概括为：人是制度环境约束下的人，人从生下来就带有制度的烙印；制度
。柯武刚、史漫飞t‘制度经济学》， 商务印书馆。2002，第110页。
16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的主要层面是各种组织，包括家庭、企业及国家等，各种组织是制度约束下的不
同人的组合；各种组织之间的关系是契约关系或合约关系，也就是说社会成员之
间都是契约关系，即它们既享受一定的权利又承担一定的责任：契约关系的建立
必然发生交易费用，为了节约交易费用，必须界定产权，因为交易的不是物品，
而是权利，产权边界明确是市场交易的前提，同时产权边界的界定又是市场交易
的结果；制度变迁的产生在于制度与各种组织之间的互动，其中包括产权结构和
技术结构的互动，此外，政府行为和人们的意识形态对制度变迁也有重大的影响。
新制度经济学的这种思维模式是以新古典经济学的实证分析方法为基础，而这种
实证分析方法却是以交易费用为中心，从而论述一种组织形式代替另一种组织形
式，评价什么是可取的，什么是不可取的，以及制度变迁(创新)对经济效率的
影响。下面就新制度经济学运用新古典经济学的实证分析方法进行理论分析的逻
辑层次进行具体分析。
(一)确定经济理论的假设前提和经济主体做出经济行为前的经济环境。
经济学总是离不开一些基本的假设前提，特别是对人类行为的假设。既然
新制度经济学从方法论上来说并没有超出新古典传统，那么其基本的理论前提和
对经济环境的假定相对于新古典经济学来说，要么是对它的继承，要么是对它的
修正或否认。概括起来，主要有5个假设前提和2个经济环境的描述，我们先考
察其假设前提：
(1)财产的私人所有制，即经济活动所必需的一切稀缺资源为某一经济主体
所私有，他可以自由地使用归他所有的稀缺资源、财富或服务，或者在市场上自
由交换，并且受到社会上、制度上和法律上的保护。这是新制度经济学中隐含的
社会基本制度的理论前提。
(2)“经济人”人格假设。这是新制度经济学最基本的入格假设或人类行为
假设，当然，并非它独有的假设。从斯密开始，“经济人”假设就已经明确确定
了。后来在新古典经济学那里得到了更精致的、在一定意义上也可谓适用范围更
广泛的表述。“经济人”的假设来自于对人性的思考。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人性
是自私自利的，并以理性来界定人的自私，并据此将经济活动的主体概括和抽象
为“经济人”，他们的经济行为是按各自稳定的偏好。及物品所表现的对人的“效
17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用”来进行理性选择。这种抽象的“经济人”，没有历史，也没有文化和阶级的
背景，所要求的只是按自利原则进行理性计算和行动。无论古典的还是现代的“经
济人”都具有这一共同本质。新制度经济学并没有否认而是继承了“经济人”假
设，这是依据其理论体系而作出的判断。新古典经济学把制度作为经济分析的外
生变量，即分析“经济人”在制度既定前提下的选择问题。从研究方法上讲，市
场的均衡分析法，边际替代法、成本——收益分析法，这些都是新古典经济学的
基本理论和方法。它们后来被新制度经济学所继承，并运用这些方法来分析制度。
在这些方法的运用中，主要是以功利主义为基础的“经济人”分析方法，也就是
“成本——收益分析方法”。如“交易费用”是什么?不就是人们为实现一定的
经济目的而付出的～部分成本(制度的运行成本)吗?人们如何在市场与企业之
间进行权衡和选择?不就是运用成本——收益分析方法选择交易费用相对较低
的组织形式吗?这种选择行为本质上就是“经济人”的收益和效用最大化或满意
化的行为。既然整个新制度经济学理论都建立在交易费用理论的基础之上，那么，
只需依据交易费用理论就可以充分肯定整个新制度经济学理论是建立在“经济
人”的假设基础之上的。当然，也有一些新制度经济学家对单一“经济人”假设
提出批评，如在诺思那里， “经济人”有了新的变化，“经济人”不再从严格的
社会文化环境中抽象出来，而是蕴含在特定的历史文化传统之中。但诺思也同时
认为，人是自私的，讲求个人功利和自由竞争，这是制度的基础，也是制度变迁
或制度创新的动力。因此，对新制度产生过程，可以运用市场对制度的需求和供
给之间的均衡与否来说明；不同制度之间的替代，可以用制度的成本和收益的比
较来说明；制度创新过程同样也可以用创新成本和收益的比较来说明等等。所以，
诺思并没有创立一个有别于“经济人”的人格假设，在方法上也没有逃出新古典
经济学“经济人假设”的窠臼。
(3)“资源稀缺性”假设。“资源稀缺性”不仅是新制度经济学理论，而且
是全部西方经济学理论的基本假设。但是，在对制度是否具有稀缺性的问题上，
新制度经济学和传统的新古典经济学有不同的看法。传统的新古典经济学认为，
制度是既定的，而且在对经济问题的分析中，市场背后的制度内涵可以通过一系
列的假定完全抽象掉，因此，制度不具有稀缺性，也就不必纳入新古典经济学的
分析中，只是把“制度”视为利用和配置稀缺性资源的前提，是人们进行选择的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稳定框架。而新制度经济学则把历来被新古典经济学划在“稀缺性资源”以外的
“制度”本身纳入了“稀缺物品”的范围。他们不仅把“制度”本身作为研究资
源配置问题的对象，而且更重要的是，把制度视为与其它经济物品一样的一种稀
缺性资源，它并不是可以无偿供给、无限存在的，而是人们十分需要的、生产和
使用它需要付出代价的经济物品。一般来说，制度以公共产品的形式被生产和使
用。由于制度是人们进行交易的规则，或者说，一种制度就代表一种交易形式，
因此，赋予制度以稀缺性，实际上也就赋予了“交易”本身以稀缺性。总之，新
制度经济学不仅假设其它许多资源的稀缺性，还假设“制度”是稀缺的。由此展
开的制度与资源配置的分析，不仅使其作为制度经济学独具特色，而且使它成为
在基本方法论上继承了新古典经济学传统的一个经济学流派。
(4)“有限理性”假设。这是对人的行为的一个基本假设。传统新古典经
济学不仅把人假定为单一的经济人或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机器，而且假定经济
人具备“完全理性”，即假定人随时随地都自觉地、而且全智全能地追求“最大
化”或“最优化”，是具备“完全理性的经济人”。这种经济人具有完全的交易和
制度知识，因此对交易和制度安排的研究就可以排除在经济学研究之外。新制度
经济学家深受“有限理性论”者西蒙的影响，作出了“有限理性”的基本假设。
新制度经济学家认为，在现实中，由于受到环境的复杂和不确定性、信息不完全
和人们接受信息能力等因素的限制，人们不具备作出充分合理决策的条件。这就
意味着人们的理性不可能是完全的。从理论上说，如果承认人具有完全理性，交
易费用理论就不可能建立起来。因为交易费用的存在归因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和复
杂性及人对信息的收集和处理能力的局限。这是从环境与人的理性能力角度对理
性限度的承认。此外，新制度经济学充分关注了社会、文化、心理、情感等因素
对人的行为的影响，实际上揭示了人的行为有非理性或不完全理性的时候，而这
种行为是受非理性意识的支配。可以说，如果没有“有限理性”假设，整个薪制
度经济学理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5)“交易费用为正”的基本假设。在科斯之前，新古典经济学假定制度既
定，运转费用即交易费用为零，这～假定暗含着交易是不稀缺的，丽一种不稀缺
的事物无法纳入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之中。新制度经济学家通过引入交易费用的
概念，对零交易费用假设的批判、对正交易费用及其存在原因的揭示、对交易费
19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用的内涵界定和分类以及交易费用作为一种分析手段的运用，形成了新制度经济
学的交易费用理论。但是，新制度经济学毕竟并非只是交易费用学说，而是研究
各种制度安摊、交易费用与资源配置效率的关系的理论大厦。它与新古典经济学
一样，都研究资源配置问题。不同的是，新制度经济学理论假定制度存在着正交
易费用，而且制度是变动的。同时确认了“交易费用为正”，并不等于对制度、
对资源配置的分析已经完成，也不等于这种分析本身，丽只是提供了一个与“零
交易费用”不同的假设前提。从这个意义上说，“交易费用为正”又是整个新制
度经济学理论的一个基本假设。在这个前提下所构建的关于资源配置的理论不同
于新古典经济学的资源配置理论。它主要揭示各种制度通过交易费用而影响资源
配置效率，通过优化制度结构丽改善资源配置。
在上述理论假设前提的基础上，新制度经济学家迸一步描述“经济人”做
出经济彳亍为前的经济环境，以便将复杂的经济问题归结为几个主要范畴(交易费
用、产权和制度等)之间关系的分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注重时间的长或短这个
因素对经济效率的影响，假定条件和理论的关系以及所需的经验要求，以增加理
论的实证性和现实性。新制度经济学在经济环境方面的描述主要有：
(1)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这与新古典经济学的“确定性”
和“简单性”(暗含的)的经济环境不同。新古典经济学假定人的需求偏好是单
一的(追求经济利益，甚至追求狭隘的利润)、不变的和可计量的。人们面临的
是一个稳定的、均捷的、只有单一价格信号的市场环境，制度是既定的和不变的。
因此新古典经济学认为经济环境是确定的和简单的。新制度经济学家否认了这种
对经济环境的描述。而且，认为制度本身也是可变的，设计合理的制度或改变制
度就是要力求降低“不确定性”和“复杂性”，从而降低交易费用，因为“不确
定性”和“复杂性”是导致交易费用上升的重要因素。
(2)“非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完全竞争”是新古典经济学豹核心，可
以说，若没有这种经济环境，整个新古典体系就不可能存在或者说要重建。当然，
这种“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的描述已被许多经济学家所批判或放弃。“垄断竞
争理论”或“不完全竞争理论”，各种“非瓦尔拉瓶均衡理论”等的产生和发展
就说明了这一点。新制度经济学家虽然也采用边际分析方法。但是这种分析的对
象不是完全竞争的市场和在这种市场结构下的市场主体。有充分的理由表明，新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制度经济学理论中的市场环境是“非完全竞争”的。首先，科斯创立的“交易费
用”理论构成了对“完全竞争”市场的实质性否认。因为交易费用很大程度上主
要是信息成本，而信息的不充分、不对称或不真实以及获取信息存在困难，都归
因于非充分竞争。因此，在科斯看来，没有“交易费用”的“完全竞争”的市场
根本就不存在。其次，新制度经济学理论的另一重要代表人物威廉姆森对“交易
费用”提高原因的分析也说明市场环境是“非完全竞争”的。他认为市场交易费
用上升的原因，除人的因素外。就是交易的因素或交易环境的因素。交易的因素
又分为市场不确定性、交易对手的数量以及交易的技术结构等。其中，交易的技
术结构包括资产专用性程度、交易数量、交易的频率和连续性以及交易的地理位
置。在他看来，不确定性、小数日谈判条件、资产的专用性、可交易数量的有限
及交易的地理位置局限等导致市场交易费用上升。其实所有这些因素都可归结为
市场垄断或不完全竞争，或者说是对“完全竞争市场”的否认。最后，新制度经
济学理论的“制度市场”分析描述的是一个“非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正如我
们所注意到的，新制度经济学理论没有假定制度既定。而是将制度本身纳入经济
分析范围。在它看来，制度作为一种公共产品有供求双方，从而也形成了制度市
场。这个制度市场并非“完全竞争”的市场，其最根本的特征是：国家是制度的
供给者(至少是主要的供给者)。科斯的产权制度是依靠国家法律界定和实施的。
诺思的制度变迁理论包含着“国家理论”，是国家决定制度的兴衰。他们都既承
认国家追求自身利益，又承认国家在制度供给方面的垄断地位。因此，制度市场
是一个国家垄断的市场。
(二)用边际和成本一收益比较的方法来分析单个经济主体(企业家)的经
济行为的结果——企业。
这一层次的分析是运用边际和成本——收益比较的方法把影响单个经济主
体的变量和基本的概念组合在一种逻辑关系中，并把变量的相互作用的过程表达
为一种推理过程，以引导单个经济主体做出最优或满意的决策。在传统新古典经
济学中，这一层次的分析主要体现在其生产理论。这种理论模型是建立在完全竞
争的市场环境的基础上的。企业被看作是一个单一的代理人，或者，企业家(生
产者)隐含的被认为是企业的人格化代表，企业的行为就是企业家或生产者的行
2l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珊拆
为。企业(生产者)的利润要达到最大化，就必须使边际威本等于边际收益。同
时在某个或几个经济变量发生变动时，企业或生产者则相应地做出反应和调整。
在这里，企业是假定已经存在，弗在理论上等同于经济个体，即生产者。而新制
度经济学在这个层次上，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新的企业理论。它研究的是作为
单个经济主体(企业家)行为的结果——企业的行为及其内部缎织结构。但新制
度经济学的企业理论并不是对新古典生产理论的彻底否定，相反，它是新古典生
产理论的继续和补充。因为它们提出的是不同的问题，强调的是企业的不同方面。
新古典生产理论关注的是价格和产出，研究的是企业的技术方面：而新制度经济
学的企业理论关注的是组织交易的不同方式，研究的是企业(或市场)的契约方
面，下面我们重点来分析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理论。
科斯的《企业的性质》一文(1937年)，被认为是新制度经济学企业理论的
真正出现。该文运用交易费用的概念和成本——收益比较的方法来探讨了企业的
起源，并运用边际分析的方法来分析决定企业规模的原因。
科斯认为，在企业的外部，经济主体(个体或企业)的生产是由商品的价格
引导的，而价格的运动则是出市场上一系列的交换来协调。在企业内部，这些市
场的交换被消灭了，企业家代替了拥有交换行为的复杂市场机制，而企业家“建
立企业有利可图的主要原因，似乎是使用价格机制有一定的成本。通过价格机制
‘组织’生产的最明显的成本是要了解与其相关的价格⋯⋯协商以及为市场上发
生的每～项交换行为分别签订的契约的成本也必须考虑在内⋯⋯而企业虽没有
使契约消失但毕竟使契约减少，这是千真万确的。一个生产要素(或其所有者)
不必与他在企业中合作的其{也生产要素签订一系列的契约，雨如果这种合作是作
为价格机制运行的直接结果，就有必要签订契约。”。既然利用或发现价格是有成
本的(郎存在交易费用)，那么企业家建立企业的原因是企业在协调生产时，所
花费的组织等成本低于市场的交易费用。同时，企业的功能就是把若干要素组合
成一个可替代价格机制功能的单位来进行资源的配置，如此将外部的市场交易内
部化。以一个长期契约代替一系列的短期契约．减少契约数量，简化契约调整过
程，以达到节约交易费用的目的。既然企业的出现是经济主体出于节约交易费用
的目的，企业的规模是否越大越好昵?并非如此，科斯指出：企业的规模不能无
。科薪；t企业、市场与法律》，上海三鞋书店．199D年，第7页。
22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限的扩大，因为企业的运转也是有组织成本的，但企业规模持续扩大时，管理的
边际收益递减，要素供给价格上升等因素使得企业组织的交易费用增加，进而制
约了企业扩张的边界。因此企业规模的大小取决于交易费用和组织费用的权衡关
系，企业适度规模的条件是：边际交易费用=边际组织费用。
总之，科斯的企业理论把传统新古典经济学的边际分析方法运用到企业内部
组织的经济现象的分析，进一步拓展了边际分析的范围。
如果说科斯运用边际和成本收益比较的分析方法证明企业协调资源比市场
协调资源具有成本优势。那么，新制度经济学家阿尔钦和德姆塞茨则进一步把这
种传统的新古典方法运用到企业内部的管理成本的分析中，提出了基于管理成本
的企业理论(即团队生产理论)。正如他们所说得那样：“我们不同意这样一个假
设，即在其他情况不变的条件下，市场之间的交易费用越高，在企业内部组织资
源的比较优势就越大：这是一个很难不同意或拒绝的困难的假设。我们可以同样
容易的提出一个基于管理成本的企业理论，因为确定无疑的是，在其他情况不变
的条件下，管理成本越低，企业内部组织资源的比较优势就越大。”①
按照阿尔钦和德姆塞茨的观点，企业作为一种组织，它本质上是一种契约结
构，他们称之为“团队生产”。所谓的“团队生产”是指一些单个生产要素的所
有者(经济主体)为了更好的利用他们的比较优势而进行的合作生产。而且，只
要团队成员的贡献无法很容易地从团队产出中推断出来，才会有团队生产。由j二
团队生产的产品是联合产品，难以区分和计量个体的贡献和产出，因而也无法形
成有效的激励机制。这种收入和贡献的不对称很容易产生个体的“搭便车”和偷
懒的机会主义行为，从而影响了团队的生产效率。为了克服这种机会主义行为，
这就需要在团队内部设立专门的机构和专职人员，由他们对团队成员进行控制、
激励、使各成员所得的报酬与其贡献相等，因此企业不得不发生监督成本，也就
是企业内部的管理成本。这种监督成本需要所有的企业个体来承担。既然监督成
本是必然发生的，如何在企业生产成本不变的条件下，使组织和控制团队成员的
成本最小从而保证企业的利润最大昵?德姆塞茨认为，一种有效的制度安排(产
权结构)就是赋予团队成员中的一个人作为监督者的中心地位，由此来降低监督
成本，同时，通过赋予其“剩余索取权”来促使他履行它的监督职能，即每个团
。阿尔钦和德姆塞获t《生产、信息成本和经济组织》，上海三联书店．1972年．第783贞．
23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削析
队成员以工资形式获取劳动报酬，而监督者则获取扣除工资后的剩余收入。这样
一来，监督者越是努力工作，团队的生产效率越高，监督者的剩余就越多，从而
会进一步激励监督者努力工作，这又反过来促进团队生产效率的提高，形成一种
良性循环的发展机制。在此基础上所形成的生产合作方式就是古典的资本主义企
业。因此，在阿尔钦和德姆塞茨看来，企业内部产权安排对企业的经济效率具有
重要的影响。同时，他们试图用边际分析和成本——收益比较的方法说明，随着
资本主义古典企业的出现，新的私有产权被赋予了企业家，这种产权安排使得团
队生产中的机会主义行为“内部化”，资源的配置更有效率。
在阿尔钦和德姆塞茨对资本主义古典企业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新制度经济学
家詹森和麦克林则集中探讨一个特定的所有权结构的企业，即所有权和经营权分
离的公司。在詹森和麦克林看来，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通常会产生一个代理问题：
即如何使经理(代理人)的行为与股东们(委托人)的利益一致。因此，不得不
发生代理成本。他们把代理成本定义为委托人的监督成本、代理人的担保成本和
剩余损失。认为代理成本是企业所有权结构的决定因素，代理成本的存在源于经
营者不是企业的完全所有者(即存在外部股权)这样一个事实。在对股权和债权
的代理成本进行分析的基础上，詹森和麦克林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均衡的企业所
有权结构是由股权代理成本和债权代理成本之间的平衡关系决定的，企业的最优
资本结构就是使两种融资方式的边际代理成本相等，从而总成本最小。因此，在
股权和债权市场是竞争性的基础上，公司是一种有效率的经济组织形式。
而威廉姆森则一方面沿着科斯的思路，全面地分析交易费用产生和增大的原
因，即人的有限理性和机会主义行为导致合约的不完全性，认为企业是在市场不
能很好地节约交易费用的情况下，以及市场不能很好地约束签约者的情况下发展
起来的。另一方面则对现代公司制企业的组织结构进行深入研究。
威廉姆森认为，经济主体之间的市场交易是由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契约来保证
的。由于人的有限理性、人的机会主义行为的存在、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以及资
产的专用性，经济主体不可能制订权利义务划分极其完备的契约，同时也不能保
证签订契约后不会发生机会主义的行为，从而导致较高的交易费用。因此就有必
要建立一些组织框架来降低交易费用，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在威廉姆森看来，
一个经济中的各种组织会形成何种组织框架取决于各种组织中进行交易的特性，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即交易发生的频率、不确定性和资产的专用性。同时经济主体选择何种组织框架，
以什么样的交易在那种组织框架中完成所付出的交易费用最小为原则。一般来
说，经济主体之间的交易涉及高度专用性的资产，而且交易频率较高，就需要建
立一体化的组织机构，即企业，因为在这类交易过程中，由于资产的专用性很强，
交易一旦终止，寻求和建立新的交易关系的成本很高。同时交易的频率高，交易
双方所产生的契约关系发生摩擦的可能性很大，风险较高。在这种情况下，交易
双方对交易的稳定性要求非常迫切，而且通过设置专门的机构来对交易进行组织
和管理的费用容易得到补偿，通过企业的方式使市场交易内部化就显得很合算
了。同时，威廉姆森认为，企业效率边界或适度规模的条件是：建立企业所节约
的市场交易费用与企业内部的协调管理成本相等。
既然企业组织是市场组织的替代物，并确定了企业规模效率的边界，那么，
在企业内部采取何种组织结构来降低协调管理成本呢?威廉姆森在其《市场与层
级组织》一书中系统地阐述了现代企业组织的层级制及其效率。所谓的层级制就
是一种基于层级结构的官僚制度，通过一层层的行政隶属关系，按照内部的组织
制度和行政命令来完成企业的内部交易。在资本主义古典企业中。企业的组织形
式非常简单。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和古典企业向现代公司制企业的演变，客观要
求有一个高效率的科层组织来降低企业内部的协调成本。在威廉姆森看来，层级
制有三种组织形态：u型结构、M型结构和H型结构。通过对这几种组织机构的
对比分析，威廉姆森认为，M型结构是适应多样化经营的～种有效的企业组织结
构，它相当于一个小型的资本市场，但它比外部的资本市场能更有效的配置资本，
因而更能实现企业利润的最大化或满意化。
综上所述，在这个分析层次上，新制度经济学家拓宽了经济分析的范围，而
且引入了交易费用的概念，增加了对经济主体的约束条件，用边际和成本——收
益比较分析的方法来分析企业的存在及内部的组织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新
古典经济学生产理论的不足。但是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理论和新古典经济学生产
理论一样·都假定经济主体是效用最大化(满意化)的个人或追求利润最大化(满
意化)的生产者，因为只有在这种最大化(满意化)的原贝Ij下，边际分析和成本
——收益比较分析的方法才能被运用到企业内部的经济现象的分析中去。
新镅度经济学方法论俐新
(三)用均衡、交易费用和产权概念分析各个经济主体的自利行为相互作用的
结果——社会资源配置的效率，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制度选择。
这一层次的分析是把影响各个经济主体的变量和概念进行重新组合，按照某
种理论模型的具体形式进行逻辑推理，最后得出结论并提出对策。在理论上分析
当经济环境变化对各个经济主体产生影响时，他们各自行为交互作用产生的结果
会如何变化。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典型的均衡概念分析当属瓦尔拉的一般均衡理
论。瓦尔拉从纯粹理论的角度系统论证市场经济自动实现均衡的动态过程，即在
理想的市场制度中，“喊价人”通过“试错过程”来列方程求解均衡价格体系，
协调全体交易者的供求计划，使全体生产者和消费者在这个均衡的价格体系下进
行生产和消费，从而达到供求的均衡。随后，新古典福利经济学的代表人物庇古
认为，经济主体在追求私利的行为相互作用的结果会对社会产生外部的经济效
应。这种外部性使得整个社会的经济效率降低，偏离“帕累托最优均衡状态”。
因此，针对外部性的问题，应该引入政府的于预力量，外部性产生者或被征税或
给与津贴，从而实现整个社会的均衡和福利的最大化。
在这个分析层次上，新制度经济学家接受了各个经济主体的自利行为相互作
用的结果具有外部性的结论，但对其解决方法提出了挑战。科斯在1960年发表
了《社会成本问题》的经济论文，并对外部性的问题提出了不同的解决办法。他
认为，社会成本大于私人成本的情况实际上是一个人的经济行为是否给另一个人
带来附带的损失问题，这时只要把决定是否做这项行动的权利好予二者中的任何
一个，双方就可以通过谈判来得出一个对社会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同时，他从产
权和交易费用的角度，重新对“帕累托最优均衡状态”进行反思，把交易费用、
产权和制度等范畴引入资源配置的分析中，因此被西方经济学界称为新制度经济
学产权理论的创始人。其经济思想被后来的经济学家概括为科斯定理。
对科斯定理，不同的经济学家由于理解上的差异而在表述上并不完全一致，
科斯本人又不愿对此做出解释。一般认为，科斯定理应该是由三个定理组成的“定
理组”：
科斯第一定理：在交易费用为零的世晁里，也就是在传统新古典经济理论的
假设里，不管权利的初始安排怎样，当事人的谈判都能导致财富的最大化安排，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使资源配置实现帕累托最优均衡状态。
科斯第二定理：在交易费用大于零的世界里，不同的权利界定会带来不同效
率的资源配置。
科斯第三定理：由于制度本身的生产不是无代价的，因此，生产什么制度，
怎样生产制度的选择将导致不同的经济效率。
上述定理组概括了科斯关于产权制度安排、交易费用高低与资源配置效率三
者关系的思想。不过，这三个定理对其思想的概括是从不同方面或角度进行的。
第一定理中，科斯假定自己接受“零交易费用假设”，从而得出产权制度安排不
影响资源配置效率的结论，这在本质上是对“瓦尔拉斯一般均衡”和“帕雷托最
优均衡状态”从产权角度的重新解释。第二定理说明了在交易费用为正的条件
下，不同的权利界定会使资源的配置效率不同，因此，在交易费用为正的现实世
界中，交易费用的大小，经济效率的高低直接取决于产权界定的合理程度。第三
定理揭示了不同产权制度及同一产权制度的不同设计的成本差异与资源配置的
相关性。从《社会成本问题》中的论述看，科斯定理更直接的论述对象是外部损
害问题，分析了法律上权利的不同界定对外部损害问题能否解决及解决的不同经
济后果——所花费交易费用的高低及导致资源配置效率的高低。但是由于外部损
害实际上是一种产权制度的外在成本，为解决这种外在成本而进行的权利界定或
调整就是产权制度的设计和变革，其本身是有成本的，人们在这种原有的或调整
后的产权制度下为解决外部损害也都要花费成本。所有这些成本都影响资源配置
效率，所以，科斯定理是具有一般意义的，它揭示了产权制度安排、交易费用高
低与资源配置效率高低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它所提出的对策：人们如何选择
有效率的制度，这正是科斯定理的本质所在。
在科斯产权理论的基础上，新带4度经济学的重要代表人物诺思对制度选择这
种经济对策进行深入地分析。首先，诺思认为，产权制度对资源配置的效率和经
济增长有重要作用。在诺思看来，创造财富的不是物而是人，是人的积极性，所
以资源配景的效率和经济增长的关键在于社会有没有一种激励人们积极、负责和
创造性劳动的制度。因为人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只有当个人拥有明确的产
权，其积极性才会最大限度的调动起来，进而个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或满意化
的结果就会促使社会经济的增长。因此产权制度的安排和创新是经济增长的关键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因素。其次，诺思指出，国家对经济增长起着重要作用。诺思继承了科斯关于制
度的设计和实施是耗费成本的重要思想，同时，诺思通过对经济史的深入分析，
认为历史上有效率的产权制度不多见的原因是产权完全由私人界定不仅成本过
高而且供应不足，这就必须借助国家的作用。但国家作为产权制度的制定和实施
者，其界定的产权并不总是有效的。因此，国家在经济增长中具有二重性：一方
面，由于国家具有暴力上的优势，能够制定和实施产权制度为经济增长提供一个
良好的运行环境；但另一方面，由于特殊利益集团的作用和政策失败等原因，在
社会面临制度变革时，国家不一定积极努力的推动制度的变革。因此，国家的目
标函数是双重的、矛盾的。一方面，他会力图使自身收益的最大化或满意化，另
一方面又要力图减少交易费用，实施有效的产权制度，使社会的产出达到最大的
均衡状态。这种双重目标的冲突，可能导致无效率的产权安排，阻碍经济的持续
增长。所以，由国家决定产权结构，就必须对产权的有效或无效安排，从而对经
济增长与衰退负责。再次，诺思认为意识形态作为一种规范的制度，对经济增长
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诺思认为，意识形态是人们的一种行为方式，是个人与其
所处的经济环境达成的一种节约成本的工具，是经济增长的一个变量。而成功的
意识形态不仅要使人们认识到现行体制中存在的低效率，而且要人们确认只有通
过他所参与的改革活动，才能创造出一个有效率的制度环境。衡量这样的意识形
态的一个根本标准，就是看它是否能克服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搭便车”问题。其
根本目的是促使一些人不再按照成本与收益的简单的、享乐主义和个人计算来行
动。I司此，意识形态对人们的影响力很大，当人们的经验与思路不符时，他们就
会试图改变意识形态。所以，意识形态需要具有灵活性，以适应形势的要求。同
时，建立一种意识形态也要花费成本，当其成本很大时，反映一个利益集团的意
识形态就不会形成。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意识形态是否符合成本收益的分析法则，
是否可以克服“搭便车”的问题，是否具有灵活性是其对经济增长起作用的关键。
最后，诺思指出制度变迁和创新是经济增长的源泉。在诺思看来，制度和其他商
品一样具有稀缺性，具有制度的供给方和需求方。所谓的制度需求通常是制度服
务的接受者的需求或社会需求，该需求是在进行社会成本和社会效益的分析基础
上确定的。制度的供给虽然也是在制度成本和效率分析的基础上确定，但其依据
的是个人成本或个人收益，而决定制度供给的个别成本是指制度的变革成本。通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常，当制度的需求和供给相一致时，制度均衡就会产生，其条件是：制度供给者
的边际收益等于其边际成本。然而，现实生活中常常出现的是制度的非均衡。所
谓的制度非均衡是指扩大或缩小同一制度的覆盖范围能够增加制度收益时的状
态。而当现有制度安排无法实现潜在的利益时，行为者产生了对新制度安排的需
求，同时这种新制度安排的预期收益大于预期成本，制度的供给者此时就具有选
择新制度以谋取制度收益最大化或满意化的动机。因此制度的非均衡就必然导致
制度变迁和创新。在这个过程中，尽管不同的经济主体推动制度创新或变迁的动
机、行为方式不同，但他们都必须服从制度成本和收益的比较原则，只有在制度
创新的预期收益大于预期成本的条件下，经济主体才会推动直至实现制度的变迁
和创新。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尽管科斯定理引入交易费用和产权的概念来
说明各个经济主体的自利行为相互作用的结果——社会资源配置的效率，并确立
了～个评价产权制度效率的标准——交易费用最低化，但科斯首先假定自己接受
新古典经济学的零交易费用假设，又假定自己接受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方法论和
具体的边际均衡分析方法，还假定自己接受新古典经济学的客观主义的效率标准
——帕累托最优，然后推导出一个结论：产权的初始界定不影响资源配置实现帕
累托最优。可以说，第一定理是科斯按照新古典经济学方法所揭示的关于产权安
排与资源配置效率关系的定理。而在第二和第三定理中，科斯是以第一定理作为
“垫脚石”或参照系来论证交易费用为正的世界里产权安排与资源配置关系的。
因此，从方法论一致性的要求出发，科斯定理只是在理论及其应用范围上拓展了
新古典经济学。而诺思的制度变迁理论则是科斯定理的进一步深化，而且其研究
的重点在于对解决经济问题的对策上，即制度变迁和创新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同
时，在其理论分析的过程中，始终贯穿着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虽然分析的
经济现象的范围有所不同，但其制度变迁和创新的理论就是运用新古典均衡分析
方法得出的结论。所以，作为新制度经济学理论核心的科斯定理和诺思的制度变
迁理论，都没有突破新古典经济学在这个经济分析层次上的框架。
(四)用经验事实对经济理论进行实证检验，并围绕检验对理论进行分析。
这一层次分析的意义在于通过对经济理论的经验检验，赋予经济理论实证意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义，使其具有实用性和现实性。同时，通过检验发现经济理论的缺陷和不足，不
断推动经济理论向实用方向发展。在这个层次上，新制度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
有重大的区别：
新古典经济学推崇的是经验事实的计量分析。计量分析的前提是构造一个普
适性的假设，通过对样本的数学处理，得到一种事物发展的统计规律，以此来验
证经济理论的适用性。因此，无论计量分析的模型多么复杂，相对于更为复杂的
经济世界来说都过于简单，从而其在人们的认识过程中具有明显的局限性。
而新制度经济学家更多的是运用经验事实的个案研究方法。虽然他们也对经
济理论提出假设前提，但这更多的是为了现实案例研究的需要。在新制度经济学
家看来，现实经济关系中错综复杂的各种因素都是难以完全用数量关系来精确的
计量和完整描述的，而案例研究这种方法是对经济问题和经济决策的再现和描
述，它能够对经济过程及其复杂的情景进行深入地刻画和分析，而不会产生因假
设前提条件的问题而影响理论的对现实的解释力。案例研究的最大特点在于真实
性，是真实经济世界的具体再现，虽然个案不是全部的经济世界两只是真实经济
世界中的一点，但仅就这一点而言，案例包含了它所代表真实世界中这～点的全
部信息，它向人们展示了这一点所包含的真实问题、矛盾和困境，人们可以从这
种丰富的信息中得到和发现新的知识。同时。案例研究的一方面可以发现和展示
经济理论，另一方面，可以就已有的假设和命题进行检验，提供一个证明或否证。
正是基于上述的原因，以科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家基本没有采用计量经济学
模型，而是选择了个寨研究，通过个案研究的连续性展示和验证其经济理论。
新制度经济学的三大支柱理论：交易费费用理论、产权经济学瓤制度变迁理
论中到处充满着“案例研究”。例如科斯的《社会成本问题》在方法论上最突出
的特色就是在理性选择模型基础上的以案例研究为主的实证经验分析。在此文中
科斯运用了“某工厂的烟尘给邻近的财产所有者带来有害影响”、“走失的牛损失
临近土地谷物”、“斯特奇斯诉布里奇曼”案、“库克诉福布斯”案、“布赖恩特诉
勒菲弗”案、“巴斯诉格雷戈”案等多个案例，其中有些案例已成为新制度经济
学研究的典范。科斯正是通过对案例的实证分析和精确演绎，向人们展示和验证
了其后来被称之为科斯定理的产权理论。再如：现代合约理论的创始人张五常，
其开山之作《佃农理论》就是将台湾1949年土地改革中，当局通过管制把地主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和农民的分成规定在地租不得超过农产品的37．5％的硬性约束下，台湾农业产量
不降反升的现象作为案例进行研究。他尝试用产权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首先土
地是地主的私有财产，劳动力是农民的私有财产，所以要从私有财产的局限性入
手对此进行解释；其次，佃农合约理论是一种合约，它与任何合约一样，其条件
是由双方来议定的：再次，农民之间不可避免要展开竞争，地主之间也有竞争，
因此合约中的条件，包括分成的百分比都是在私有财产的两种竞争限制条件下决
定的。在上述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张五常很容易地推断出地主在土地上的分成收
入，与固定租金、雇佣农民、自耕自种等不同形式的收入大致相同，因为竞争的
条件是一样的，在这个思路的基础上，它又进一步研究了资源运用于收入分配大
体一致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合约安排?这是因为这个约束是在市场决定
分成之下，农民的收入会高于他们另谋高就的收益，所以在竞争下他们必须增加
劳力，使地主在较低的分成率中因生产的增加而有所补偿，由此农产量上升了。
这就是当今大行其道的合约理论。
以上四个层次的分析在本质上都可以称为实证分析。而实证分析历来是新古
典经济学的方法论特征。在实证分析中，经济学家不闯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以
及应该与否这类价值判断的问题．只是关心在什么条件下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类实
I
证性的问题。在这个分析过程中，通过对现实生活的广泛观察，对经济活动中看
得见的经济现象运用归纳的方法形成基本的概念和经济变量，而对于那些看不见
的现象，如人的欲求，则借鉴心理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做～些假设，然后运用严
格盼数理逻辑将这些概念和假设联系起来对经济活动进行演绎，证明某种关于看
不见的人的行为的假定为真时，则某种相应看得见的现象就会出现或发生。这种
方法一般称为“思想试验”，这个过程就是制造假说或理论的过程。在假说或理
论形成以后，提出对未来的预测和相应的对策。假说一般要用能观察到的经验数
据和现象来证明其真伪，由于经济学不同于自然科学，不可能对任何经济理论都
进行实验，因而，有的假说既无法证明其真也无法证明其伪，有些假说则可能被
证伪或证实。关于经济理论的证实和证伪，西方经济学也经历了方法论上的证实
和证伪两个阶段。以西尼尔、约翰．穆勒和凯尔恩斯为代表的经济学家倡导证实
分析方法，在证实分析方法的框架中，其逻辑推理的背后实质上隐藏着一条关键
的假定，即可以从经济运行中分离出“其他条件均保持不变”的状态。而这一点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恰恰为以往的所有经济理论在现实运动面前撑起了长久的保护伞。如约翰．穆勒
认为经济学以经验事实为前提的假设一般是对的，如果理论假说和预言与事实不
符，那是由于“干扰因素”所致，并不意味着一项经济理论的破产。假设“其他
条件均保持不变”的分析手法，实际上阻塞了理论通往实际观察与经验检验的道
路。正是在这种条件下，“证伪”的方法才受到了新古典经济学家的青睐。经济
学家哈奇森在他的《经济理论的意义和基本原理》一书中认为一项假说被证伪，
这种假说就是错误的，要被修改或放弃，而且认为科学经济学所研究的应当是经
验上可验证的命题，但是对于应当加以验证的是经济学命题的假定(前提)还是
其预言，他没有明确的态度。20世纪萨缪尔森和弗里德曼有关西方经济学研究
方法之间的旷日持久的争论正是围绕这个问题展开的。证伪及其检验判别方法的
支柱是概率论的思想方法，受这种思想方法的影响，新古典经济学发展的目标是
实用化，一方面要求理论严格明确；另一方面要求理论尽量与实际经验统计的分
析结果联系起来。但从方法论的角度看，证伪方法不过是证实方法在逻辑上的延
续和补充。而新制度经济学基本上是沿用许多新古典理论的工具和思维模式，因
而在方法论的实证分析中很难超越后者。
首先，科斯指出，新制度经济学的最大特点在于讨论实现世界提出来的问题，
在现实的制度制约中从实际出发来研究人的行动，这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实
证主义的动机：科斯的思想也隐含地认为，他们从现实世界提炼出来的理论可以
被现实所证实。他还指出：“标志当代制度经济学特征的，应该是，在相当大的
程度上也确实是：它所探讨的问题是那些现实世界提出来的问题”。①其次，诺思
利用产权理论和交易费用理论建立的新经济史，是对新制度经济学基本理论的～
次大检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把诺思的工作看作是使用拉卡托斯“科学研究纲
领方法论”的一次成功的尝试。正如拉卡托斯所说；接受了这一方法论为指导的
历史学家要“在历史中寻求竞争的研究纲领，以寻求进步和退化的问题转换，研
究纲领方法论同任何其他科学和理性～样，必须有经验的——夕}部的历史来补
充”。。这是从诺思著作中反映出来的事实。再次，新制度经济学在某种程度上
已经将“思想试验”的方法视为其方法论的一个重要原则。例如，关于“二手车
市场模型”、“工地悲剧”、“灯塔问题”、“狐兔博弃”等问题，无不渗透着思想
。科斯：《论生产的制度结构》，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第348页。
。拉卡托斯，t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上簿译文出版社，1986年，第157页。
32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试验的方法。特别是考特和尤伦在考察财产制度的起源时，就建立了一个思想试
验。通过一个假想的世界，以人们依赖于土地为生，同时拥有道德上的权利，但
没有政府的存在，无法保障自己的权利为前提条件，然后逐渐放松假设条件，一
步步地推导出财产制度是如何起源的。最后，方法论的证伪主义认为，只要理论
在没有被经验验证所否定，理论就算是一门科学，科学不是求对的，而是求不被
推翻的。只要理论在没有被经验验证所否定，理论就算有用场，所以经济学家在
创立理论后的主要任务是想方设法推翻自己的理论。而新制度经济学运用了大量
的证伪主义方法，对新古典经济学的假设推导出来的理论进行证伪，其中最大的
贡献莫过于交易费用为正的这～发现。
第五章对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评价
第一节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进步意义
通过对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逻辑层次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新制度
经济学的根本出发点与新古典经济学是基本一致的，它沿用了新古典经济学的核
心假设、方法和分析工具，同时把制度分析纳入其理论中，一方面开辟了新的研
究领域，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新古典经济学固有的缺陷，从而推动西方
经济学的发展和创新。从方法论的角度看，其的进步意义在于：
(一)新制度经济学把制度分析纳入其经济理论和对利他主义的正视意味着对
古典经济学个体主义方法论的某种扬弃，从而对个人主义、个人功利主义哲学
基础表示了不满。
从制度选择出发研究个体。强调制度对个体的约束和限制，意在揭示制度对
个体乃至经济效率的影响。因此，制度分析方法的引入使得新制度经济学带有浓
厚的制度主义色彩。同时对利他主义的正视，表明功利主义哲学对新制度经济学
的影响已不同于它对古典和新古典经济学及新古典综合派经济学的影响那么大。
从新制度经济学的代表性著作中可以发现他们对个人功利主义、对单一经济人人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格假设的批评和对包括“利他主义”因素的复杂的人格结构的关注。诺思曾明确
提出：“人类行为比经济学家模型中的效用函数所包含的内容更为复杂。有许多
情况不仅是一种财富最大行为，而是利他的和自我施加的约束，它们会根本改变
人们实际作出选择的结果。””科斯也对新古典经济学的“个人理性地追求效用最
大化”的行为假设表示了异议，认为“这个假设既没有必要，也会引人误入歧途”。
主张从“现实中的人出发”，“从人的实际出发来研究人”。o尽管新制度经济学的
理论最终还是接受了“经济人”的人格假设，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理论分析，但他
们毕竟注意到了人的利他主义的一面，相对于完全功利主义的新古典经济学来说
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二)科斯等新制度经济学家把交易费用范畴引入经济活动和经济行为的分析，
一方面拓宽了边际分析方法的应用范围，另一方面使得在成本——收益比较分
析方法基础上的经济理论更具有现实意义。
首先，在新古典经济学中，边际分析的方法基本是用来分析企业外部的经济
现象如价格和产出，以及个人的效用函数。而在新制经济学家看来，边际分析方
法的适用性不仅仅局限于此。如科斯在分析企业为什么存在时，就证明了经济分
析的常规技术——边际分析对整个竞争性的产业结构来说是适应的。可以说，科
斯通过提出像企业的内部组织这样过去被认为是在边际分析范围之外的现象同
样是服从边际分析的观点，从而拓展了边际分析的应用范围。在科斯之后，新制
度经济学家纷纷运用边际分析的方法去考察交易费用、产权、经济组织和制度等
经济现象。因此边际分析的方法的应用范围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宽。
其次，由于交易费用范畴的引入，新制度经济学家把“交易”作为基本的研
究单位。这就必须涉及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交易主体，因为所有个体豹意义只有
相对于另外一个个体才有意义，这种相对性带来的经济分析方法就是收益——成
本比较分析方法。而收益——成本比较分析方法也就意味着新制度经济学中“经
济人”的选择标准从“最优化”转向“满意化”。科斯在《社会成本分析》中，
多次强调方法上的转变，他认为帕累托最优标准是一个理想世界，因此研究方法
上要把可供选择的方案所产生的“效果”与现实中将要改变的状态进行比较，通
。诺思：《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缅效》，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第27页。
。科斯：《论生产的制度结构》，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版，第348—3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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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过比较选择使目前状态改进更大的方案。这种方法的转变实际上是对最优化或最
优效果的一种修正，同时与西蒙所倡导的“适度满意化”完全一致，从而使新制
度经济学比新古典经济学更具有现实性。
(三)科斯等新制度经济学家通过放宽假定条件和运用案例分析的方法重新阐
释和验证经济学理论，对于过度数学化的新古典经济学来说，具有合理的修正
意义和现实意义。
新古典经济学注重运用数学的方法对经济关系的进行数量研究，同时运用计
量分析的方法来验证其理论。为此在其经济理论中大量地运用“其他情况不变”
的假定，这种假定为其把复杂的经济关系归结为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提供了便
利，因此新古典经济学可以把制度作为外生变量，假定制度不影响经济效率，可
以谈企业而不考虑其内部的组织机构，可以论市场却不涉及法律，因而也就可以
不具体考虑买的和卖的是什么东西。这种经济分析的方法使得新古典经济学脱离
经济现实，成为地地道道的“黑板经济学”。因此，以科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
学家对新古典经济学进行了猛烈的抨击，认为，这种情形正如～个人研究了没有
人体的血液循环。同时认为当代制度经济学应当从人的实际出发来研究人，研究
实际的人在现实制度所赋予的制约条件中活动。当代制度经济学是“经济学”本
来就该是的那种经济学。科斯还讽刺性地写道：“听说傻得难以启齿的话可以唱，
在现代经济学中，这样的话可以放在数学之中。”①
在对新古典经济学批判的基础上，新制度经济学家开始了对“其他情况不变”
假定的反思。他们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那些被新古典经济学视为干扰因数而舍弃
的因数上，并努力探求这些因数的自身规律，从而使他们的经济理论更加接近现
实的经济世界。如他们取得的研究成果；人的有限理性、不完全信息和正交易费
用的假定都比较接近现实生活。更重要的是，新制度经济学家基本放弃了新古典
经济学的计量分析方法，更多的是运用案例分析的方法来阐释和验证经济学理
论。案例分析方法最大的特点是现实性，它为经济科学研究提供了一个真实的场
景和过程，同时它也使得在没有失真的信息的基础上进行理论提炼和逻辑演绎所
得出的结论更加接近“真实的经济世界”。从这一点上来说，新制度经济学已经
。转引自：程恩富：‘西方产投理论评析)。当代中国出版社，1997年，第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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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成为西方现实主义经济学的一面旗帜。
第二节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局限
(一)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的主体是资本
在新制度经济学理论中，其最重要的前提是财产的私有制，或私人产权。这
是新制度经济学家进行经济分析客观现实环境。而且科斯的产权理论也要求界定
产权以实现资源的配置效率，其理论分析的最重要结论就是明晰产权，而明晰产
权就要求把每一项财产以及由此财产所派生的有形或无形物品或作用的拥有权
和不受损权都要明确地划归个人，这样经济才会有高效率。因此产权理论不过是
私人产权制度一种在理论上的证明。在这种私人产权的制度下，从表面现象上看，
人们可以自由地使用自己拥有产权的资源和财富，或在市场上自由的交换商品，
或通过经济组织配置资源，或通过制度选择降低交易费用，以便自由地追求个人
效用和利润的最大化或满意化。实际上，在新制度经济学理论里，资本仍然是人
们追逐和崇拜的对象。这就促使新制度经济学家不得不接受“经济人”的人格假
设，将人的行为、欲望、观念和价值货币化，而且将人的一切活动归于追求个人
利益(包括人的尊严、荣誉和地位)的最大化或满意化，按照资本运动和增殖的
思维来演绎资源配置及其效率。因此，“经济人”即使是有限理性的，但他仍然
是资本增殖的一种资源，一种工具；既然交易不过是对资本所有权的交换，而交
易费用是资本增值过程中的必要损耗，那么降低交易费用的制度变迁和创新就成
为资本增值的推动力。由此可以看出，新制度经济学也和新古典经济学一样，都
是以资本为主体的经济学。
(二)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是以实用主义为原则、以增值财富为目的的。
新制度经济学从科斯1937年撰写的《企业的性质》算起，至今已有60多年
的历史，但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受到西方经济学界的重视则是在20世纪60年代
以后。这是主要是因为20世纪60、70年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陷
入当时作为主流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都无法解决的“滞胀”状态。而利润的增长
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和资本的增值是资本统治的生命线，为了使经济发展走出困境，西方发达资本主
义国家急需新的经济理论来为其提供技术上可操作的经济对策。作为以资本为主
体的新制度经济学适应了资本统治的需要，沿用新古典经济学的方法，力图通过
对经济现象的归纳，寻找技术操作上实用的决策和对策——制度选择，并在实证
的基础上以满足政府和资本家个体的需求。新制度经济学采用的技术操作上实用
的分析方法有两种：一是总量经济制度分析，即对个体自利行为交互作用的结果
在经济总量或国民收入上进行均衡和制度分析。分析的结论是为国家解决经济问
题提供对策，如诺思在其制度变迁理论中就通过对经济史的分析来强调国家对经
济增长的重要作用，主张由国家决定制度的安排以及社会的产权结构，以此来促
进国家的经济增长和资源配置的效率。这种主张对于整个国家而言，是可以带来
经济效益和维系资本的统治的。所以这种经济理论和方法也就具有了实用性。还
有一种是经济个体的边际分析和成本——收益比较分析方法，它用于说明资本的
运行增殖的原理及经营之道。虽然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理论把这种方法运用到企
业内部的组织的分析中，并涉及到多个经济主体，但它仍然是以资本家或企业家
为中心，并以此来论证资本家或企业家以何种组织方式来配置资本和劳动力，才
能够节约资本的消耗——交易费用，从而实现个人效用和企业利润的最大化或满
意化。而这对于单个资本家来说更具有实用性，总之，尽管新制度经济学力图从
经济现实出发来研究经济问题，但其方法论却始终贯穿着实用主义的原则，而且
这种实用主义的原则只能体现在有利于资本的增值和统治的基础上，因此新制度
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以资本增值为目的是其必然的选择。
(三)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缺乏对基本范畴的明确规定。
首先，交易费用的定义和范围不清晰。新制度产权学派代表人物之一张五常
在颇具权威的《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这样定义交易费用：“广义而言，
交易费用是指那些在鲁滨逊·克鲁梭(一人世界)的经济中不能想象的一切成本，
在一人世界里，没有产权，也没有交易，没有任何形式的经济组织。”①如此定
义交易费用，并没有说清概念，因为它只划定一人世界没有交易费用，那么，两
人和两人以上经济中的任何费用都属于交易费用?显然，该定义是非建构性的。
。张五常：‘经济组纸和交茹成本’．栽‘新帕尔格霄夫经济学大辞典，，经济科学出版杜，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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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剖析
此外，在交易费用的范围问题上西方学者也意见不一。有的认为应包括全部第三
产业以及第一、第二产业的量度和监管费用(如张五常)；有的认为应扩大到一
切交换部门(如诺思)；还有的认为应包括运输费用(运输费用是否全部属于交
易费用而与生产技术无关值得怀疑)。可见，交易费用在范围上给人不着边际的
感觉。其次，在对“制度”范畴规定上过于狭隘。新制度经济学所说的制度实际
上是指经济体制和社会的法权结构，而不是社会的根本经济制度，即所有制。因
为在他们看来，资本主义审4度是天经地义的，“私有财产神圣”是人性的体现，
是不会更改的。他们所要强调的是企业内部和其相互关系中的法权关系；而所谓
的“企业制度”和“制度创新”等，就是要用法律来协调各层的权利关系。虽然
他们也意识到资本主义经济生活中的各种矛盾，但在他们看来，这些矛盾都可以
在其制度内部通过强化法制，健全体制来解决。因此新制度经济学出于维护资本
私有制的目的，其对“制度”范畴的规定也就具有明显的局限性。
(四)新制度经济学方法论发展方向依然是弥补新古典经济学的固有缺陷，并
力图使其理论模型化、数量化。
新制度经济学被普遍认为是非主流的西方经济学，但是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
正在迅速地扩展和深化。它对传统经济学领域的扩展主要表现在：为经济的协调
方式、企业纵向一体化和非一体化、契约不完全性、组织安排、市场结构和增长
的要素等关键性问题提供了新的见解和更有说服力的解释。目前，新制度经济学
的研究集中在以下四个领域：交易费用和产权；政治经济学和公共选择；数量经
济史；认知、意识形态和路径依赖的作用。同时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方法正在不
断的深化。这表现在有关概念的外延不断扩大，模型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以及经验
验证的不断丰富，尤其是随着“制度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这一观点为西方学术
界所接受，西方经济学家们越来越多地用数理模型推导各种所有权安排的经济意
义，用复杂的计量模型对许多现象上的所有权安排的意义进行检验。但是，从方
法论角度看，新制度经济学把新古典经济学作为自己的理论“内核”，在新古典
经济学假设条件的基础上，引入有限理性和制度等因素，通过逐步放松限制条件
来构筑其理论体系。其所采用的基本方法依然是新古典经济学价格理论的分析方
法，并以此对许多现实世界中的经济现象进行描述。新制度经济学家都试图说明
新徊度经济学方法论谢析
在新古典经济学和新制度经济学之间可以建立一座联系的桥梁，而且都努力通过
把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概念进行模型化来实现这个目的。如威廉姆森等个别新制
度经济学家曾试图将交易费用做数学处理，但是，由于交易费用概念及其范围至
今分歧甚多，又由于作为制度意义上的费用本身难以计量，因而他们还没有在交
易费用这一概念的精确化上获得成功。因此，新制度经济学依然是当前西方主流
经济学的理论补充，正如诺思所说的那样：“我们应注意不断地把传统正规新古
典价格理论与我们的制度理论结合起来。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试图去替代新古典
理论，我们的目的是使制度经济学成为对人类更有用的理论。这就意味着新古典
理论中对我们有用的部分——特别是作为一套强有力分析工具的价格理论应与
我们正在构建的制度理论很好地整合在一起。”①
。科斯、诺斯、成靡姆森等；‘制度、契约与组织——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的透视》，经济科学出版杜，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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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钊：《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实证分析方法剖析》，海派经济学，2005／1
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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